我爸从外面买了一具怀孕的女尸回来。他说阳精养胎,生出来的绝对是男娃,可以延续香火。女尸怀胎只须四个月,真的生出一个男孩。我爸把带血的孩子塞到我怀里,「从今天开始,你就是他的妈妈了。」1我刚从田里回来,发现村里人都冲着我指指点点。隔壁的光棍老刘声音老大,仰着脖子冲我喊,「厌女,你爹花大价钱带回来个女人,要给你生小弟弟呢!」「哎呦,那女人长的可好看了,和你差不多大…...
我爸从外面买了一具怀孕的女尸回来。
他说阳精养胎,生出来的绝对是男娃,可以延续香火。
女尸怀胎只须四个月,真的生出一个男孩。
我爸把带血的孩子塞到我怀里,「从今天开始,你就是他的妈妈了。」
1
我刚从田里回来,发现村里人都冲着我指指点点。
隔壁的光棍老刘声音老大,仰着脖子冲我喊,「厌女,你爹花大价钱带回来个女人,要给你生小弟弟呢!」
「哎呦,那女人长的可好看了,和你差不多大……」
我下意识反驳,「这不可能!」
我们村是有名的寡夫村,女人嫁一个死一个。
现在村里男人找媳妇,基本都要靠买,换都换不来。
我们家穷的叮当响,真有年轻貌美的,也轮不上我爸。
周遭的汉子哈哈大笑,脸上是看戏或者嘲讽的表情。
「你看看,他闺女都不信他能找到好婆娘!」
「活婆娘肯定是不行,你爸不是没要活的吗?」
见我不懂,他们干脆把话挑明。
「厌女我和你说,你爸往家里搬了个死婆娘!」
他们这是又拿我逗趣呢。
我爸再混蛋,也不可以娶个死人回来。
有几个年轻的说话难听,「你爸真是恶心死了,听说那女的死的时候还大着肚子,捡便宜都不找个干净的,找个烂货!」
我气的转身往家跑,「你们有本事别跑!看我叫我爸打死你们!」
老刘哎呦哎呦的拦我,指着里头说。
「你爸现在饥不择食,什么都能下得去口,我劝你啊,这会儿可别回家,指不定正干事着呢!」
我一把推开门,院子的正口,摆着一口黑棺材。
2
屋里有皮肉相贴的啪啪声,有男人的粗喘声,但是没有一点女人的动静。
我的心凉了半截,院外看戏的人都围了过来,我手忙脚乱的关了门。
我爸那屋窗户没关,我能看到他压在一个浑身青白,毫不动弹的女人身上蠕动。
女人的眼睛瞪的老大,侧头正对着我的方向,脑袋因为我爸的动作摇来晃去,磕的砰砰作响。
她脸上一片灰败,面无表情,看久了总感觉有点渗人。
这也许就是我爸把她头转过去的原因。
我爸直起身子,我看到浑身赤裸的女人,小腹的部位微微隆起。
我爸用手流连忘返的抚摸着。
「好宝贝,好儿子,你可要赶紧长大,赶紧出生。」
「我这辈子可就指着你了,你就是我的盼头啊!」
「爹可是把仅有的积蓄都花在你身上了,两万块钱,爹不吃不喝攒了好几年,爹可都是为了你啊!」
我爸喋喋不休,我却浑身冰冷。
我飞快的跑到茅厕,在后面搬开石头,挖开土。
没了。
我妈临死之前一分一毛攒起来的钱,说留给我逃出这里的钱,没了。
我哀嚎一声,踹开了我爸的房门。
我爸被我一吓当时就泄了,他骂骂咧咧的退出来,用一根玉塞塞到了女尸下面。
他丝毫不顾及我会不会看到,把自己手边的脏裤子往我脸上扔,「要死的东西!回来鬼吼鬼叫什么?」
我强忍着哭腔,恨毒了他,「厕所后面的钱,我妈留给我的钱是不是被你拿走了?」
我爸冲过来对我肚子就是一脚,「你的钱?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,家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?」
「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老子的!你藏钱被老子发现,老子没打死你,你还敢过来叫唤!」
「老子花自己家的钱,还要给你这个丫头片子说?养你这么大真不如养个狗,给块肉最起码都会摇尾巴。」
我死死瞪着他,泪水不争气的哗哗往下流,「那才不是你的!那是我妈的!是我妈拿命换的,你用她的卖命钱,你不得好死!」
我爸狠狠的打我,专往我柔软的地方踹。
「老子用这钱能给自己留个后,留给你有什么用?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!」
「我告诉你,女人赚钱就是要给家里男人花的,这是天经地义的事!卖命钱怎么了?老子还是照样花!」
我爸话音刚落,床上的女尸就变了表情。
她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哭相,眉头紧锁,嘴巴抿紧,硬生生扭曲了五官,看起来格外诡异。
3
我吓得嘴唇哆嗦,抖着腿往后挪。
我爸以为我在躲他,不耐烦的扯住我的头发。
「你以后赚了钱也要孝敬老子,也要给你弟弟!」
「你给我记住了!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弟弟的,也只能是你弟弟的,你一毛都别想从老子家带走!」
「呸!一个女人也想争家产,真不要脸。」
女尸从后面伸出了手,眼看她就要抓到我爸,我尖叫一声,连滚带爬的往外跑。
「有鬼!有鬼啊!」
我爸跟了出来,「你再乱说乱叫,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!」
我指着女尸,浑身哆嗦,「她表情变得不一样了,她还会动!」
我爸狐疑的走进去看,女尸表情还是哭相,一只手伸出,就朝着我爸的方向。
「你看吧!我就说她会动!爸,咱们快把她退回去吧?要不然找个地方埋了也行!」
我爸却冲上去,一把握住了女尸的手。
他喘气如牛,满眼都是兴奋,「你懂个屁?老子这是把她干活了!」
「她会动了,尸体就不会烂了,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长大。」
「接下来只要每天给她灌阳精,等四个月之后她生产,我就有一个大胖小子了。」
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爸牵着女尸的手,一遍一遍摸着女尸的肚子。
「我要有儿子了,我要有后了!大仙说的果然是真的!」
我知道我爸一直都想要一个儿子,但我不知道他会为了儿子疯魔到这个地步。
「可惜你妈死的早,尸体早就烂了。」
「要不然拿她养尸胎,老子就不用花那么多钱,买一个别人玩剩下的。」
我垂着头,「我妈养不了尸胎的。」
「她是足月生产难产死的,生下来的只能是个死胎。」
「养尸胎需要四个月刚具雏形的胎儿,爸爸你忘了吗?」
4
「爸,你也知道吧?」
「横死的女人,是不能养尸胎的,要不然……」
我爸冷哼一声,不耐烦的摆了摆手,「这些事情老子用你交代?」
我爸把女尸扔给了我,让我给她清洗身体。
他捏着鼻子,在屋外洗手洗了一遍又一遍,「记得洗干净点!这身上都有味了。」
我爸嘀嘀咕咕,「不是说才死了三天吗?怎么不对劲呢?」
我从小到大干体力活,力气很大,女尸的身体瘦弱,我一个人也可以翻动。
她的手还保持着伸过来的姿势,我想掰下来,才发现她的手心里有一条很细的血痕,已经被针缝了起来,几乎不露痕迹。
伤口里好像还塞着什么,我看不清。
我把她的眼皮合下,又把她的头转成正面,这才看到没有遮挡的脖颈。
她的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,皮肉都凹进去一块,这不像是她的体重上吊会出现的痕迹。
除非是她吊在上面,还有另一个人牢牢的抱着她的身子,把她整个人往下扯往下坠。
直到「咔嚓」一声,拽断了她纤细的脖颈,才松了手。
她手上的伤口都可以缝合的那么精细,脖子上的痕迹却这么轻易的留着,这是为什么?
女尸的眼睛忽的一下睁开,我的手一直抖,鼓起勇气又给她盖上,嘴里念着,「你安息吧。」
她的眼睛没有合上,瞪的滴溜圆,我直觉不妙,在床上慌乱的寻找。
她的衣服被我爸扔的乱七八糟,有些已经撕碎成了布条。
我翻翻找找,找出来了一块抹布一般,暗红色有些发黑的肚兜。
肚兜的手感粗糙,好像硬生生晾干的脏布,我的手心全是汗水,把肚兜上的红色都沾了下来。
有些粘稠,还有点腥味。
我凑近去闻,突然脸色一变,把肚兜扔的老远。
这肚兜哪是暗红色啊!
那上面分明是已经干了的人血!
我感觉身体爬上阴冷,迫不及待的往外跑,「爸,错了!她是横死的!」
5
「这尸体不能要啊!真的不能!」
怀身孕,死时穿红衣,哪一个都是大忌!
我爸刚换了身衣服,闻言立刻吹胡子瞪眼,「你的意思是老子花两万多块买了个横死的女人?开什么玩笑!」
我刚想辩解,门外突然传来嘭嘭的拍门声,「错了,错了呀!」
「东子你开门,这货不对!」
是村里的倒爷!
我赶紧去开了门,倒爷一进来就点头哈腰,对我爸格外客气。
他小心翼翼的问,「东子,这女人你没动吧?我和你说,这货弄错了,给你的是……」
我爸立刻抓起他的衣领,把他整个提了起来,「已经动了!货都给了难道你还想要回去?我告诉你,门都没有!」
倒爷愁眉苦脸的,还是坚持说了,「给你的女人给错了!他家是送来厚葬的,听说死的委屈,我这样说你懂了吧?」
「这样!我退你点钱,把该给你的女人送过来,这个女人我带走……」
倒爷挥了挥手,后面的人立刻抬了棺材进来,我爸掀开棺材一看,立刻就不乐意了。
「这个女人这么丑!你拿老太婆跟我换姑娘?我不换!」
倒爷好言相劝,「里头这姑娘死的委屈啊!你要生儿子,找她就不合适,万一压不住怎么办?」
我爸软硬不吃,坚持要漂亮的当媳妇,「你给的法子我都试了,她都已经是我的人了!这肚子里还揣着我的娃呢!」
「反正这人我不退,咱俩正常买卖,出错也是你那边的问题,你不处理,败坏的也是你自己的名声。」
倒爷脸上的笑要维持不住了,我爸还在继续。
「你必须要让我儿子安全降生,等我儿子生了,我就把尸体还给你。」
「也就四个月而已,你不说我不说,谁能知道尸体在我这?到时候再埋回去,神不知鬼不觉。」
我爸出了名的胡搅蛮缠,倒爷几番商量无果,只能答应。
倒爷说女尸吸多了人气容易起尸,需要用特制的红线编绳,分别绑在她的四肢和腰部。
「若非必要,一定要把她装在棺材里,不要时时刻刻放在外面,棺材每天要晒够六小时的太阳,你可都要记住了。」
倒爷说着说着还是不放心,「我还是去看看吧,她真的已经盘活了吗?」
我爸拦住他,并没让他进去,「我女人衣服都没穿,就不劳烦了,这点小事交给厌女就行了。」
倒爷摇头晃脑,一个劲的叹气,说着作孽。
临出门前,倒爷小声和我说,「在女尸面前多多忌讳,讲究着点,她什么都知道。」
6
什么都知道?
见我点头,倒爷头也不回的走了,没有给我再问的机会。
我给女尸擦干净了身子,把红绳给她一一绑上。
她脸上的表情柔和不少,眼睛也可以闭起来了。
我此时才发现,她其实长的很好看,是个美人胚子。
女尸比我大上几岁,我的衣服她穿不了,我爸也不愿意再给她弄身衣服。
他把赤身裸体的女尸往棺材里一放,直接盖上了厚重的盖子。
「反正是每天都要用的,穿衣服也是浪费,这样更方便。」
我爸一开始还老老实实遵守,把棺材放在院里晒太阳,再推一个来回。
没几天他就说自己腰酸背痛,把棺材搬进了自己屋里。
我说我爸,他不听。
「你把棺材盖拿出去晒晒就是了,本来就是扣在一起的,都一样!」
女尸也被他搬了出来,每天同床共枕,再也没放回过棺材。
他们每天不分时间的苟合,有时候房门都不关,大刺刺的敞着。
我好几次和他们面对面撞上,我爸却毫不害臊,他甚至乐呵呵的喊我过去。
「你跟着我多学点伺候男人的手段,以后你家男人才喜欢。」
早几年我还会想,这怎么会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说的话?
但我早就习惯了他的不要脸,全当没有听见,转身就走。
我爸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,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,「厌女,你不想要你妈的骨灰了吗?」
7
我爸每次和女尸做完都会用玉塞塞住,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把里面的东西排出,又或者清洗。
有时候我能看到女尸下面的一层白垢,闻到一股酸腥的臭味。
女尸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,我尽量帮她擦的干净。
擦到腹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,绳子好像比之前紧了不少。
更为准确的说,是女尸的肚子变大了。
我每天都看,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,现在算来,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。
这个女尸肚子里的胎儿,被养大了一圈。
我想把绳子给她放松,又记起倒爷说不能乱动的规矩,最终收回了手。
我们家已经犯了太多禁忌,这红绳说不定是最后一道枷锁呢?
我爸听到肚子变大也很开心,每天做那事更勤快,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,走路都一步三摇。
我爸说,「喂的越多,长的越快,我这都是为了我的宝贝儿子,可以有个好身体。」
我知道,这是还女尸的日子近了,他想多快活快活。
毕竟这一遭过去,他就又回了光棍日子,哪里还能碰到女人?
8
女尸后面的肚子长的飞快,红绳紧紧勒在她的肚皮上,把肚子都勒变了形。
她的眼睛也闭不上,整日都睁着,定定的看着天花板。
我爸自然着急,说什么都要把绳子解开。
「这要是把我的宝贝儿子勒坏了怎么办?」
他又一脚踹向我,「要死的东西,当初绑绳子也不知道绑松一点!」
我爬起来,「我去找倒爷来看看,爸你千万别动!」
我跑的直喘气,千求万求才把倒爷请了过来。
倒爷还没进我家院子就道了一声糟糕,我们跑进屋一看,女尸的肚皮上空空如也。
红绳被我爸用剪刀剪断丢在地上,已经被踩了好几脚,他正一脸温柔的揉着女尸的肚子。
倒爷问我,「你爸这副样子,有多久了?」
我奇怪,「我爸不是一直这样吗?」
毕竟里面装的,可是我爸的宝贝儿子。
倒爷一脸复杂的给女尸肚子上换了绳,合上了女尸的眼皮,再三警告我爸,「红绳是镇她用的,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,每天棺材必须晒够八个小时。」
我爸嗯嗯啊啊的点头,明显不耐烦。
倒爷甩袖而去,「好言难劝该死的鬼!」
我爸冲着倒爷的背影翻白眼,对着我沾沾自喜,「我看他就是骗人的!」
「这东西搬进我屋里这么久,咱们家发生什么了吗?哪里有他说的那么邪乎,这么多讲究?」
「一开始和我说横死的女尸不行,给了钱不占理,又行了,就捆了几根没用的红绳!」
「我看啊,八成就是他糊弄我,怕我和他要钱!」
「你等着吧,等这女尸生了孩子,我也不会让她下葬,就留在家里。」
「我想怎么玩,就怎么玩!」
我爸话音刚落,他身后的女尸又睁开了眼,死死的盯着他。
这次我是真的相信了。
女尸什么都知道。
9
我们没见过女尸生产,也没人给过我们一个准确的日子。
但是今天半夜,她的肚子动的特别厉害。
早就没有弹性的肚皮上满是裂纹,此时肚子里的东西一动,更是感觉要撑破了。
我爸又急又喜,对着我连推带踹,「要生了!这肯定是要生了!」
「快找个接生婆回来!手脚麻利点,我儿子如果有了什么三长两短,我就把你妈的骨灰扔到粪坑里去!」
村里会接生的婆子不少,但是赶在大半夜给尸体接生的,没有。
她们无一例外把我臭骂了一通,狠狠的摔上了自家的门。
我又去请了倒爷。
「那女尸马上就要生了,肚子动的厉害,您快点跟我来吧。」
倒爷却摇了摇头,把手上早就准备好的剪刀递给我。
「等他出生,你要用这把剪刀剪掉他的脐带。」
「切记,这个孩子只能哭三声,第四声的时候,无论如何都要捂住他的嘴。」
「叫三不叫四,哭爹不哭娘。」
「等明早公鸡打鸣后,你再带着孩子来见我。」
10
门在我面前被关上,哪怕我哭着磕头,也没有再打开。
我只能带着剪刀回了家。
我爸正在门口等着,见只有我一个人,立刻揪住了我的耳朵,「让你请的人呢?」
我忍着疼,把手里的剪刀举起来,「没人肯来。」
「倒爷给了一把剪子,说是用来剪脐带的。」
也就是说,今天生孩子要靠我们自己了。
我爸把我提溜进屋,自己躲在门口,「你不是看过你妈生产吗?赶紧动手!」
女尸被他自己摆好了姿势,双腿岔开,里面塞着的玉塞也取了出来,黄色又稀薄的液体稀稀拉拉的流了下来,满地都是。
我呆愣的站着,浑身颤抖的厉害。
我妈生产我能帮上什么忙呢?以往我都是握着她的手,一遍一遍的给她说加油。
但我妈还是死了。
她死的时候,肚子也有这么大,死后的脸色也这么难看。
我浑身开始颤抖,手里拿着的剪子都掉到了地上。
女尸肚子里的胎儿越动越微弱,这就是难产了。
她大睁着眼睛,视线和我对上,我吞了口唾沫。
「我帮你,我帮你。」
我用手把她的肚子往下推,她肚子上的皮真的薄薄一层,我几乎能摸到里面胎儿的形状。
她身下的液体越流越多,我满头大汗,胎儿却怎么都不出来。
我几乎感觉不到他动了。
我爸把我拨开,用刀豁开了女尸的肚子。
他动作粗鲁,血一下飙了出来,黑色的又粘稠,溅了我一身。
我爸已经徒手在她肚子里翻找,因为不专业不得章法,肠子都流了出来。
我把剪刀捡起来站在一旁,我爸的手腕都伸了进去,才在里面拔出来了一个孩子。
孩子的脑袋有点变形,有点长,我后知后觉。
这个孩子,刚刚已经进入产道了。
他本来可以自然分娩的。
孩子哇的哭了一声,我才回过神。
手忙脚乱的剪断脐带,我爸立刻掰开孩子的腿去查看男女。
「哈哈哈,是男娃!老子就知道!」
孩子哭了第二声,我爸还在兴奋。
「你还不赶紧拿包被过来,想冻死我儿子?」
「不是的,没有……」
转眼间,孩子第三声已经哭完了。
眼看他又张开嘴,我情急之下一手捂住了他的口鼻。
「不能让他哭!」
他的脸涨的通红,好像要憋死,我爸一脚把我踹到一边,落地的瞬间,我听到一声嘹亮的哭声,比前三声都响,甚至有些尖利。
他的第四声,哭完了。
11
不仅如此,他的头还是朝着女尸的方向,正在哭第五声,第六声……
他的哭声像是催命符一样,我爸却笑得格外开心。
「你看看,我儿子哭的多有劲啊!不愧是我的种!」
我呆愣的站在原地,看到女尸的眼睛缓慢的转动,正在看我爸怀里的孩子。
孩子哭闹不停,手一个劲儿往女尸那边扑,我爸却毫无察觉。
孩子口中一直无意识叫着,听起来很像妈妈。
他把带血的孩子塞到我怀里,「从今天开始,你就是他的小妈妈了。」
「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他不好,我就打断你的腿!」
我下意识去看床上的女尸,声音都在发抖,「爸!你怎么乱说?他是我弟弟,怎么能把我叫妈妈?」
我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,「我儿子怎么能从小没有妈妈呢?反正都由你带,就让你来当他妈妈。」
「你放心,小孩三岁之前都不记事,等他养大一点,你也出嫁了,这钱正好够我给他找一个后娘回来,到时候保证和亲娘一样处。」
屋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,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我强颜欢笑,想把我爸的话题引回来,「这样不好吧?弟弟毕竟是有妈妈的……」
我爸怒骂,「你是不是疯了?」
「你一定要你弟弟知道他是从死人肚子里出来的,有一个死人妈是不是?」
「她孩子生完,明天就送给人家拿去埋了,影都见不到,你和你弟要特地说这个?」
「也就你把个死人当回事。」
我爸从来都没变,他把女人一直当工具,用完就翻脸。
女尸没生产,他要。
女尸生产后还完整,他要。
现在女尸被他开膛破肚,他连看一眼都不愿意。
女尸的眼睛转的更快了,好像眼眶里有一颗正在弹动的玻璃球。
视线最终停下来,落到我爸身上的时候,她突然露出了一个笑,意味深长。
12
「行了,赶紧把我儿子哄好,哭了这么半天,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!」
嘴上念叨心疼的我爸转身就出了门,我环顾家里才发现,一件给新生儿准备的东西都没有。
我爸口口声声说着要儿子,生弟弟,等真正出生,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在乎。
又或许男人的父爱,就是把孩子丢给女人,稍微过一过嘴上的功夫。
我弟一边哇哇大哭,一边尽力往女尸身上扑,我看的于心不忍,小心翼翼把他放在了女尸怀里。
母子俩刚一触碰,我弟立刻就不哭了,我终于松了口气。
女尸的眼睛紧紧盯着孩子不放,似乎有些不舍。
她的内脏还在外面裸露着,肠子都流到了地上,我找了针线过来,抖着手勉强给她缝了肚子。
不为别的,就是怕早上把她往棺材里抬的时候,她的内脏会掉一地。
到时候捡的还是我。
最后一针缝完,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,就被女尸抓住了手。
她居然可以动了!
我两股战战,腿一下就软了。
女尸的手里抓着一根红绳,正在我身上来回比划。
我心跳都停了一拍,下意识去看女尸的肚子。
上面什么都没有,应该是刚刚剖腹的时候,被我爸拿刀切断了。
女尸把红绳在我的腰上缠了两圈,打了一个死结,又用手在绳结上拍了拍。
红绳上沾着她的血,染脏了我的衣服。
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,但她应该没有恶意。
我弟在她怀里本能的找奶吃,女尸只是摸了摸他的头,把他送回了我怀里。
她的眼珠子又开始无规则的乱转了,好像坏掉的机器。
「咯咯咯!」
天亮了。
13
倒爷家门户大开,似乎就等着我来。
他把我弟接过去端详一番,视线落在我身上的血痕上,皱了皱眉头。
「你身上怎么有血?」
我把昨天的事情大概一说,隐瞒了女尸给我绑红绳那段。
倒爷给我弟灌了半碗符水,又在他额头点上一点红色的朱砂,这才吩咐我准备东西给他喂点奶水。
「这孩子还是对女尸有些亲近,但是不打紧,日后养一养就好了。」
我松了口气。
听倒爷的意思,我弟是人。
倒爷的表情却不轻松,他看着外头的天色,召集村里抬棺的汉子。
「娃哭四声,红绳断裂,这女尸要快快安葬,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」
「红衣若成鬼,当晚就要死五人以上。」
我爸在家早就睡了过去,我带他们刚进院,就能听到我爸打呼噜的声音。
他的房间屋门大敞,可我记得我出门前是关好了的。
我顿感不妙,赶紧跑过去一看,屋里空空如也,只有床上留下一摊污渍。
倒爷让人赶紧打开棺材看看,里面那件染血的肚兜不见了。
倒爷直冲到了我爸屋里,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。
「死到临头了,你还睡!」
我爸迷迷糊糊的跟着转了一圈,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板又想扇我,「尸体呢?都和你交代了今天要交货,连个死人都看不住!」
「蠢货!」
倒爷一声怒吼,我爸陪着笑脸,「您看看,这不是我不给还,我睡觉之前她还在呢。」
「这女尸丢了,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!」
「我叫你每天晒棺材,你有没有晒够时间?」
「我让你不要和尸体呆太久,你有没有照做?」
「我让你把她放在棺材里,除非必要不要取出,你有没有破例?」
我爸瞪着一双眼睛,理直气壮,「我可都是按照你说的照做的,一点怠慢都没有!」
「不信你问厌男!」
我低头不语,倒爷恨铁不成钢,「你还想瞒我!我交代你的事情你一件都没做,那可是去煞的法子!」
我爸敷衍的点头,还打了一个哈欠,「所以你想说什么,又要加钱保平安?」
「就是一个女人,还是死了的女人,能掀起来什么风浪?」
「如果世上有鬼索命,厌女妈和死去的女娃怎么不来找我?」
我爸话音刚落,倒爷莫名看了我一眼。
我的心里一紧。
难不成是……因为我?
我爸一晚没睡,脸上的客套也不想维持,直接送了客。
我一路追着倒爷出去,有好多的话想问他。
「你等会回屋仔细找找,地下有没有剩下的几根红绳?」
「若是没有,你关紧门窗,夜里搂紧你弟弟,尽量不要让他哭闹。」
「若是有,你今晚就睡在棺材里,不论听到什么动静,都不要出来。」
14
「那弟弟呢?」
「哄睡之后放在床的外侧。」
我有些犹豫,倒爷却说,「放心吧,他比你安全的多。」
我在屋子里埋头寻找,连床铺都翻了个底朝天,并没有找到四根红绳的下落。
看来,它们还牢牢的套在女尸的四肢上。
总之,不用自己睡在漆黑的棺材里,是好事。
今天夜里风大,吹的窗户通通作响,我弟却总往门口看,好像在等什么东西。
「睡吧,睡吧。」
我拍着我弟,也跟随着他的视线往门口看,大门紧闭,我却莫名心慌。
傍晚后天就黑的快,他眼睛四处乱转,怎么都不肯配合我。
我几乎急的要哭,求他赶紧睡觉。
我弟的脑袋转了回来,眼睛闭上,一动不动。
他身体偶尔抽动两下,似乎是睡得不情不愿,我赶紧拍了拍,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把他哄睡。
我们睡在床的最里面,背靠着窗,面朝门口。
我蜷缩着身体把我弟抱在怀里,也闭上了眼睛。
我睡得迷迷糊糊,总能听到院里有人走来走去。
走路的人脚底好像沾了东西,每走动一下都有粘腻的声音,听的人很不舒服。
我皱了皱眉头,下意识觉得是我爸又起夜了,仔细再听,好像又不是。
我爸的脚步声,不可能这么轻。
我一下睁开了眼,背对着我们的窗户透着月光,有一道黑影正在我们身后一晃一晃,突然转过身来,整个人都趴在了玻璃上。
那是一个纤细的影子,被光拉的老长,可以看到她的长发和身形。
薄薄的窗户并不能给我安全感,黑影好像就贴在我们身后,影子把我们整个笼罩在里。
阴风从关着的窗户缝里渗进来,外面的东西敲了两下玻璃。
我睡前就捂住了我弟的耳朵,他现在还在安睡,并没有察觉到异样。
我也想劝自己安睡,却一直死死盯着地上的黑影,怎么都挪不开视线。
15
有微凉的手抚上了我的眼皮,似乎是在安慰我,我放缓了呼吸,终于冷静了下来。
这感觉好像是我妈还在的时候,她总是这样安慰我。
黑影从窗前离开,我听到了我爸的惨叫声。
他并不是叫一下就没了声音,而是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,好像正在经历什么酷刑。
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,还有我爸的喘息声。
他过来了!
我爸敲的又重又急,我们房间的门被敲得来回震动,外面是他虚弱又暴躁的声音,「厌女,把门打开,让我进去!」
「死贱人,你听到了没有?赶紧让老子进去!」
我不回答,他就开始踹门,我弟被吓醒,开始哇哇大哭,我手忙脚乱的安抚。
我爸在门外突然笑了一声,「你想老子死,你也别想活!」
房间的门终于被我爸踹开,碰的一下撞在墙上又弹回来,插门的木栓已经彻底坏了。
我爸就站在门口,女尸跟在他身后,身上只穿着那件肚兜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黑,我感觉这肚兜的颜色更深了。
我爸被女尸死死掐住了脖子。
他的脸涨的通红,嘴唇一直在颤抖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其实我能看懂他的口型,他一直在骂我贱人,让我去死。
我弟的哭声吸引了女尸的注意,她掐着我爸的脖子把他带到床前,自己弯腰凑过来,半个身子都爬在了床上。
她的胳膊还掐着我爸的脖子高高举着,整个人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。
借着月光,我这才看清楚女尸的脸。
她的瞳孔中只有眼白,整个脸上是喷溅而上的鲜血,还很新鲜。
有几滴滴在了床上,我弟伸手去够,我把他抱得更紧,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女尸。
我爸四肢健在,她脸上的血不是我爸的,而是别人的。
她是杀了人,才来我家的。
16
我爸从身上摸出了剪刀高高举起,对着女尸就扎了下去。
他一直都有挣扎的动作,女尸并未察觉,被他一下扎入了后背。
这剪刀是倒爷让我拿回来剪脐带的,我本来说还回去,却在家怎么都找不到,原来是被我爸藏起来了。
女尸的手一松,我爸抓紧机会转身就跑,我这才看到他的后背染红了一片,露出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。
女尸并没有去追,她也不在乎背后的剪刀,反而向我弟伸出了手。
我这才发现,她手上的红绳没有了。
倒爷说,如果她身上的红绳不见,我就需要把我弟哄睡放在床边,自己躲在棺材里。
现在我没在棺材里,我弟醒着,我们睡在床的最里面。
倒爷交代的事情,我一件都没有做到。
我弟哭着挣扎,想去抓女尸的手,我心慌的厉害,下意识把他抱的更紧。
「还给我。」
「我的孩子,还给我。」
女尸的声音尖利刺耳,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话。
「哇啊啊啊……」
我弟哭的惨烈,女尸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,一把抓住了我的腿,把我往床下拖。
剪刀也掉在了床边,吧嗒一声。
她的指甲又尖又硬,一下就划破了我的腿。
我又痛又怕,忍不住尖叫起来,眼泪不住的往下流。
女尸一把就把我拽到了床边,她张开了嘴,那里面满是尖牙。
「孩子,我的孩子……」
她从我怀中抢走了我弟,张开了血盆大口。
「他是我的,是我的。」
她居然是要把我弟当做粮食!
我不知哪来的勇气,一把捡起床上的剪刀,狠狠插进了她的嘴里。
利刃摩擦牙齿发出难听的声音。
黑色的血流了出来,我把我弟抢回来躲在角落,吓得直打嗝。
有哪里可以逃?
女尸用手拔口中的剪刀,青白色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我。
我语无伦次的祈求,下意识叫着妈妈的名字。
「呜呜,妈妈救救我,我不想死,妈妈……」
旁边的玻璃被敲了两下,似乎是一种提醒。
我抖着手去开窗,身后已经传来剪刀落地的声音,女尸又追了上来。
窗户终于打开,我抱着我弟翻身往外跳,女尸却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衣服,硬生生把我扯了回去。
我的衣服被她撕碎,整个人被她压在身底下。
她似乎意识到了,想安生的吃掉我弟,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解决我。
我弟被我护在身下,我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出来,女尸伸出手,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我的背后游走。
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。
冰凉的手在摸我的后腰,更准确的说是在摸我身上的红绳。
这是女尸亲手绑上去的。
我回过头去看,女尸脸上的癫狂和杀意都有所收敛。
她眼中白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了一点极淡的瞳仁,又把我翻过来,我下意识把我弟抱的更紧。
她摸着我肚子上打好的结,又用手在上面拍了拍。
女尸最后看了一眼我弟,就这么放过了我,临走前还带上了门。
家里一下子静的可怕,我劫后余生的喘着粗气,我弟也哭累了,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看。
17
倒爷第二天来的时候带回了我爸。
我爸尸身上是一个又一个的窟窿眼,几乎遍布了全身,有上百个洞。
最后一个洞钉在他的腿中间,里面的东西没有拔出来。
是他一直在用的玉塞。
他跑出了家,但是没有逃出女尸的报复,最终死在了她手里。
听说女尸当时就躺在他旁边,看到倒爷他们也一动不动,收服的格外顺利。
我把昨天发生的事给倒爷说了,怎么想都想不通,女尸为什么最后突然放过了我?
倒爷叹了口气,「都是为了孩子啊。」
「厉鬼大多没有理智,她给你身上绑了红绳,为的是警示她自己,不可以伤害你。」
「也是你运气好,遇到她的时候她手上红绳未断,还保留着一丝理智,若是红绳全断,戾气冲天,她自己的孩子就是大补,你肯定斗不过她。」
我摩挲着手,「可我见到她的时候,她手上已经没有红绳了。」
18
女尸的棺材要带走安葬,等棺材被抬起,我才发现在棺材下面压着四根红绳。
它们不像是我身上的这根有这么整齐的断口,更像是被谁活生生扯裂了。
倒爷叹气,「这红绳压棺是镇邪的法子,可惜你并不知道,要不然躲在棺材里,也不用走上这么一遭。」
他想了想又摇头,「不,或许你没有躲进去才是正确的选择。」
「女尸或许早有料想自己会对孩子不利,为了保全孩子才选择了你,在你身上系上了红绳,也算是留你一条命,把她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。」
「而这只是第一道考验,并不能完全保证你活命。」
「我告诉你躲进棺材的方法,实际上更是为了保全你自己,把她的孩子留在危险之中,虽说虎毒不食子,但谁又能保证呢?」
「而你没有独善其身,拼死拼活保护了她的孩子,红绳唤起了她仅有的理智,她坚信了选择你是对的。」
「这也是她没有反抗的原因,她大仇得报,孩子也有了归宿,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。」
我不敢置信,她居然为了孩子做了这么多。
「她生前是个可怜的姑娘,横死后怨念升天,很容易受人鼓动, 想起自己曾经的种种,激发怨气。」
「她是个好母亲, 我交给你们的镇煞的办法, 其实也是为了她, 不沾染上杀孽。」
「你们丝毫没有照做,照理来说,她早就该起尸了, 却因为肚子里的孩子硬生生遏制了天性。」
「那天她拒绝给孩子吃鬼奶, 就是为了让孩子成为人活下去。」
「就像是你的妈妈一样,都在费尽心思保护自己的孩子。」
他看着我旁边的虚无, 「你想不想再见一见她们?」
「代价是,这是最后一面。」
19
我想起那天晚上我弟僵硬的睡姿, 想起我喊妈妈救命后玻璃被敲击的声音,瞬间泣不成声。
我妈其实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,一直在保护我。
我为了她的骨灰忍耐的待在我爸身边, 她又何尝不是呢?
她强忍着杀了我爸的本性, 只因为我没有逃,一直待在我爸身边。
我妈觉得我还小,她觉得我需要人照顾,又或许是对我爸有感情, 迟迟没有动手。
我们都为对方遏制了自己的心意, 谁都没有成全。
我妈摸着我的脸, 「人死了之后,哪还在乎骨灰啊?也就是你傻, 执着那些身外之物干什么?」
「妈就希望你自由,像是妈给你取的小名小鸟一样,飞得高,飞得远,再也不回来。」
我最终还是得到了我妈的骨灰。
它被一个破烂的塑料袋装起来, 随手扔在厨房的柴火堆里。
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。
我又哭又笑, 我妈站在我旁边, 最后摸了摸我的头。
「妈要走了, 给你留点身外之物, 也挺好的。」
「最起码有个念想。」
20
我弟长大识字了, 我曾带他去看过女尸的墓。
倒爷选坟的时候下了大功夫, 这里风景很好,旁边开着几株向日葵。
「这个是妈妈,是生你的人, 也是最爱你的人。」
我弟有些懵懂的拉着我的手, 「最爱我的人,不是姐姐吗?」
我摇头,引导着他去摸墓碑,坚定的告诉他, 「妈妈才是最爱你的人, 只不过她没有机会再陪你,把你托付给了姐姐。」
「去吧,记住她的样子,再抱抱她。」
我弟哇哇大哭, 抱着墓碑喊了一声又一声的妈妈。
风突然吹过来了一阵,旁边的向日葵一颤一颤的,好像在点头答应。
(完)